【允言】良夜又逢末世人 3
章三
北齐境内，等着与言冰云接头的人迟迟未见言冰云到来，心里暗道不好，他作为四处暗探跟随言冰云多年，深知他不是言而无信之人，现在不出现必定是遇到棘手问题，不得已改了原定方案。
他思量过后，招了人过来，准备动身沿之前计划中定下的路线前去寻人。
另一边，言冰云与谢允弃了马车，丛林茂密，正值夏季树荫斑驳，倒是有利于他们躲藏。
“不用扶我了，我腿可以自己走。”
言冰云闻声看了谢允一眼，“好了？”
“嗯。”谢允道，“已经不麻了。”
言冰云松开扶着他的手，不过多留恋，转而抽出佩剑，“你走我身后，虽然行动无碍，但不要轻易运功。”
“好。”谢允道，他随着言冰云在树林中穿梭，就他观察，言冰云不像是乱走一气，而是有迹可循，“你来过这里，认路？”
言冰云点了下头，“北齐境内四部均有涉猎，这处丛林之前查人时来过，我记得这里有个地下岩洞，可以躲藏。”
谢允有些惊讶于他处于劣势时的镇定，但是转念一想能够统领监察院北齐暗网的头目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那躲起来之后呢？”
“之前安排了下属接应我们，如果我一直不出现，他发现异常会来寻我们。”言冰云专心致志地寻找藏身之所，并不说话，但只要谢允发问，他便会仔细回答。
夏日里的蝉已经爬上树梢，仿佛用尽力气的鸣叫才能彰显这一生的热闹，谢允听着偶尔问一两个问题，大多数时间便保持沉默随着言冰云前行。
“找到了。”
言冰云突然出声，谢允随即看去，草木掩映中有一个非常隐晦的洞口，旁边有两颗参天大树，藤蔓纠缠，与杂草相交不仔细看极容易忽略，的确适合躲藏。
言冰云将他扶进去，自己也跟进去后，将背上的包袱垫在他身下，说，“你饿吗？”
谢允一愣，他在打量这个几米见方的洞，还未回答，言冰云又说，“我出去看看，顺便给你摘些果子。”
谢允对着他说谢谢，脸上又挂上了最开始的那幅吊儿郎当的表情。
言冰云没看他，手中握剑，“不用。”
谢允在他后面无声的笑了，看着言冰云走出去并且仔细的用杂草掩上了洞口，等到连声音都听不到后，他缓缓放下嘴角，眼里是是捉摸不透的神情，言冰云的行为让他越来越疑惑，他摩挲着手里的信号弹，想了想又放回去，再未弄清他跟言冰云的关系之前，他决定按兵不动。
言冰云没去很久，大约两刻钟后回来，他衣袍兜着一些果子放到地上，擦干净了递给谢允，“外面没有猎鹰盘旋了，毕竟这是北齐境内，仇天玑的人不敢大肆围捕，但应该没走，你先休息，等晚些时候再做定夺。”
谢允接了递过来的果子，没有像之前那样道谢，张开嘴咔嚓咬了一口，汁水丰富酸甜可口。
入夜后。
言冰云坐在谢允一米外的地方，临着洞口，靠墙打坐，他闭着眼，眉宇间有一道轻微折痕，仔细听能发现他的呼吸并不平稳，仿佛在压抑什么。
谢允想起来他还有伤，前一晚见他拿着药从自己房里离开应该是去煎药，现在这种环境下，喝药明显不现实。于是他道，“言公子可是因伤不适？”
“还好。”言冰云说话，声音略哑。
谢允看他，这人看上去孤僻，冷淡，说一不二，范闲说他一点都不合群，不知道是怎么能做的了谍目头子。但是他却觉得还好，只是话少了些。
他从身上摸出了一本书，递给言冰云，“当初被木小乔囚禁，机缘巧合遇到一位老道，他赠予我这本书，说可以调理我体内不畅经脉，反正我现在也用不上，给你先用吧。”
言冰云看他，眼里带着疑惑，“为何用不上？”
谢允笑了一下，那笑里好像还带了些无奈，“我这并不是经脉不畅，而是所中之毒的症状。”
言冰云接过书，“范闲说你中的毒名为透骨青，可有解药？”
谢允两根胳膊垫在脑后，大咧咧的往墙上一靠，“应该是有的吧，不过还未找到罢了。”
言冰云抿紧了双唇，长久沉默后，谢允都快在这黑夜里睡着，忽听他道，“我定替你寻得。”
他睁开双眼，外面月光从洞口洒进来，照亮言冰云一半脸，脸很白，月光下像瓷器，谢允想起了幼时在那红砖绿瓦宫殿里见过的羊脂玉瓶，摸上去触感一定温润柔和。
老天没给他多想的时间，突然，外面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言冰云猛的抓起地上的佩剑，手背上骨节凸起，血管发青，带着少年人的瘦弱，绝不是正常乾元应有的状态，但他速度很快，反应也很敏捷，比很多乾元又厉害些。
谢允看着他走向洞口的背影，觉得头越发疼起来，有根针在里面扎着一般。
“言大人，是我们。”
言冰云拨开洞口的杂草，几个穿夜行衣的男子，他们见到言冰云后拉下脸上的黑巾，“我们来迟了。”
“无碍。”言冰云依旧冷淡，他看了一圈来人，“小武呢？”
“不放心会不会有人出阴招，让他在外围留意了。”
言冰云点点头，似乎对他的做法很满意，道，“辛苦你们了。”而后他让人等在洞外，自己回身扶起谢允，先后出了藏身的洞穴。
“我们这是去哪？”谢允站定，转身对着后面的言冰云伸出手，意思是拉他上来。
言冰云看着自己面前的手，想了想然后握住，任谢允发力将他拽了上来。上来后他弹去身上的土渍，“去北齐国都。那里有我的势力，安全。”
谢允没动，他看着言冰云。
言冰云反应过来同他解释，“没有别的意思，我不会囚禁你。你的伤尚未痊愈，还有透骨青的毒，需要好好调理。”见谢允依旧未动和谨慎的神情后，闭了闭眼，又睁开看着他，“还是那句话，等你好了之后，你想走想留，我不强迫你。”
……
谢允随着言冰云出发去北齐国都，他越来越疑惑自己与言冰云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奇言冰云这个人，言行中能感觉出他对自己格外关心，但这关心源自何处他又不确定，难不成是一个乾元爱上另一个？虽然他自诩风流倜傥，但这想法令他毛骨悚然。
而他不知道的是，言冰云执意要回北齐国都不仅仅是他的势力在那有利于保护谢允，更重要的是，他的信期快到了，他的药在他北齐的居所。
谁也没有想到，堂堂监察院四处言若海之子，掌管北齐暗网的言冰云，是个坤泽。
这些年他靠药物的作用，每逢信期到来，抑制自体内发出的信香，并挨过磨人的情热。这次出来营救谢允，他本来带着药，但是遇到仇天玑时弃车，药物什么一并落在那辆马车之中，如果不快些回去，几天后的信期一来，就会很麻烦。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仇天玑与沈天枢打伤原因，信期或多或少发生紊乱，快到都城的时候，言冰云突然闷哼了一声，从体内窜上了一股难以言明的感觉，骑在马背上的他不由自主弯了腰背。
“大人。”前面带路的木炎来到言冰云身边，“您没事吧？”
言冰云抬起头，冷汗一瞬间湿透了他的后背，他撑着坐起来，冲着木炎摆了摆手，“无事，继续前行。”
木炎不疑有他，驾马回到领航的位置，一行人趁着夜色极速前行。他们不敢走官道，怕北斗那群人路上拦截，因此只好多花费一天时间选择走了小路，现下离北齐国都还有不到半天的路程，言冰云取消休整，要求连夜进城。
驾马走在他身旁的谢允看了言冰云一眼，他叫了他一声，但言冰云没有看他，轻微的嗯了一声后，“什么事？”
谢允道，“出什么事儿了？”
言冰云右手紧紧抓住缰绳，稳了稳气息后，“没什么。”说完觉得不够又补充道，“有些累了，早些进城而已。”
谢允皱眉，他觉得言冰云并未与自己说实话，但是就目前二人的关系，他不同自己说也并没有不妥。
只是这样，他却莫名的烦躁起来。
一行人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到了地方言冰云交待木炎送谢允去休息后，便一语不发离开，谢允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有些踉跄。
木炎将他安置在言冰云房间隔壁，因为言冰云事先交代过，里面一应物品已经收拾妥当，被褥也提前晒过，闻上去还带着日照后的气息。
他没再多问，连日疲惫，躺上去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半夜他是被东西碎裂声惊醒，他望着房顶愣了会儿神，意识到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言冰云的房间。
谢允起身，去敲言冰云的房门，发现从里面拴住了，他想言冰云可能并不希望别人打扰，只好转身回房，但又一声碎裂声传来，同时夹杂着言冰云的闷哼，谢允皱眉，站在门口说了句抱歉，用力将门踹开了。
言冰云跪在地上，旁边是摔碎了瓷杯，听到声音他抬头，眼神迷离带着水汽，“谢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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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我清清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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