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肉

遇水涉水,遇山劈山

【允言】良夜又逢末世人 9

章九


永州这个地方,山灵水秀,人杰地灵,自秦汉始建,城中处处都透着森森的古意,又因为从未被战火所波及过,相对于其他地方多出了几分平和,是个颇受文人骚客青睐的地方。

 

然而因为霍连涛最近在此地兴风作浪,让这里平白沾染上江湖气息,路上行乞的,赶车的,摆摊的似乎都变成身怀绝技的神秘江湖人。

 

木小桥站在水榭顶上,朗声质问霍连涛的所作所为,更是将这潭已经很深的水搅的更加浑浊,谢允与言冰云站在不远处看的清楚,对面那波没有请帖的人群里,不少人已经拔出了刀剑,气氛紧张,仿佛下一刻便会兵戈相向。

 

这场被霍连涛举办的‘征北英雄会’就这样与‘海天一色’捆绑在一起了,各路人马怀着私心聚在这里,了解海天一色的不说话,不了解海天一色的妄图窥探辛密,还有那投机取巧之人不怀好意的时刻盯着,就等时机到了来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来者皆是客,朱雀主远道而来为何立于这水榭之上,路上辛苦,不妨先下来休整片刻。”面对木小桥的质问,霍连涛并不回答,反倒是作出了东道主的风范,“我霍家堡向来尊敬江湖英雄,朱雀主身为当世大侠,定将视为上宾。”

 

然而木小桥一尊镇宅邪神并不领情,他眯起双眼,冷着脸,又重新问了一遍,“你将慎独印拿出来有何目的?”

 

不知道哪里吹来了阵邪风,在这晴朗的天气里吹出了一湖的褶子,霍连涛抬头看了木小桥便可,神情多变,最后叹了口气,脸上带上了欲说还休的无奈,“既然朱雀主执意要问,那我便告知各位英雄吧。”

 

“霍堡主快说说,也让我等知晓一二。”

 

“是啊,到底有什么秘密。”

 

“快说来听听啊,霍堡主!”

 

这声音此起彼伏,陪着霍连涛演了一出‘本末倒置’。

 

谢允又抖开了折扇,身体靠着言冰云,低头说,“瞧见没有,霍连涛的厚脸皮已经炉火纯青,竟还能整出 ‘振臂一呼天下应’的气度,你要是以后也能参透一星半点,在北齐就更厉害了。”

 

谢允说这话的时候言冰云眉头紧皱,乾元身上飘过来的气味无孔不入的钻进言冰云的体内,让他不由得攥起了拳。

 

谢允瞧见了还以为他对自己的话有意见,想着这个小言公子哪里都不错,就是脾气暴躁了一点,让他学学霍连涛怎么还生气了呢,不愿意学就不学呗,反正自己觉得他现在这样也挺好。

 

水榭上印着水波纹的旗子随风抖得厉害,显得那水波层层叠叠的颇为逼真,霍连涛指着,说,“这水波纹刻在我霍家传家宝慎独印上,乃是‘海天一色’的信物之一,近来北朝奸人在我境地频频动作,皆是为此而来。不过想来诸位肯定会疑惑此物有何玄机,值得北狗觊觎呢?”

 

下面接着就有人捧场,问道,“这是为何,还请霍堡主解释一二。”

 

霍连涛便娓娓道来,“当年北朝曹氏篡位,手段下作,残害忠良,武林中人人自危,虽有那忠肝义胆之士对其讨伐,奈何这奸贼早就在各大门派安插棋子,又命人使奸计挑拨离间,驱使手下七条恶犬行凶,一时间,便有六十三个门派分崩离析。不过这曹仲昆鸠占鹊巢,以强权篡位,终究害怕反被鵲啄,因此格外忌惮江湖势力,对江湖上名门望族所作所为也异常丧心病狂。”

 

“怎么个丧心病狂法?”下面有味五大三粗的汉子,受不了霍连涛这磨磨唧唧的性子,急不可耐的催促道,“你倒是快说啊!”

 

“这位壮士莫急。”霍连涛一摆手,装模作样的显出几分智者模样,“曹仲昆使这些门派一时间断了香火,也不过是命他手下恶犬屠尽门派中弟子,然各个门派少则数年多则上千年的累世积累下来的遗物,门派法宝,武功秘籍却还在。因此便有山川剑殷大侠,南刀李大侠,齐门的各位前辈以及家兄等人挺身而出,牵头缔结了一个盟约,名为‘海天一色’。”

 

他说道这里,对岸便有人到,“他们可是将这些个好东西收拢了起来,藏到秘密之处?”

 

霍连涛面似沉重的点了头。

 

“那可真是一件大好事啊,早知道如此,当年我们若是知道也得跟着出把力不是?”又有人高声喊道,好像有多么悔恨当年得‘错过’一般,“可是这样的好事,为何当初秘而不宣呢?”

 

霍连涛朝他看去,水榭映着日光,波光粼粼打在霍连涛的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为何要秘而不宣?那是因为,即便门户败落,那各门各派留下来的也都是压箱底的东西,神兵利器,绝技药方,武功典籍,最不济的还有万贯钱财,这累累总总便是中原武林半壁的家底,难道不会让尔等为之疯狂?正因如此,在那战火纷飞的时候,为防有人觊觎,那几位前辈才会隐瞒海天一色的秘密!”

 

他这话刚落地,站在亭子上的木小桥就毫不留情的发出一声嗤笑,仿佛是在嘲笑霍连涛这慷慨激昂层层铺垫的陈词,竟真有那大傻子去信。

 

“木小桥,你笑什么?!”有人在人群中喊道,虽然木小桥作为‘活人死人山’的四大魔头之一,在武林中是个闻风丧胆的角色,但是仗着人多,说话的人硬是多了几分底气,“霍堡主,今日这‘征北英雄大会’,怎会有这样的邪魔外道?”

 

木小桥朝那边撇了一眼,状似毫不在意,然而下一秒猛然祭出琵琶,冲着那叫嚣之人所在之处拨出一声弦音。

 

谢允暗道不好,只顾得上前捂住言冰云的双耳,自己却被含着内里的琵琶声震的内府动荡。

 

言冰云一愣,谢允的手就在他耳畔,带着常年化不开的冰凉,他侧头看身后的皱着眉的谢允,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他既然记不得自己,又为何拼着伤到自己也要给他捂耳?

 

“木小桥的琴音毒辣,我看你没反应,毕竟竟遇到危险咱俩也只有你能打,我这是为咱们保存实力。”谢允被他看的不自然,‘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自圆其说。

 

言冰云好像心了,对他说了声多谢,又转过身去。这下谢允可就摸不着头脑了,自顾自的想言冰云这是什么意思,也不再继续管那霍连涛跟木小桥说什么。

 

然而,这霍连涛功夫不行,在言语上却格外精通,他跟木小桥夹枪带棒的你来我往说了数句话,竟让言冰云听出些什么。

 

“这霍连涛仓皇上台接了他兄长的位子,其实应该也没有查出海天一色到底是什么,所以编了这么一套说辞。”

 

谢允一听他说话,凑过来,“北齐的谍报头子就是不一般,这都能被你猜到。”

 

言冰云目光还在霍连涛木小桥二人身上,道,“不难猜,霍连涛说完木小桥明显是不屑,这说明他若不是不在意‘海天一色’到底是个什么,就是清楚霍连涛说的都是编的。但在这场大会开始霍连涛拿出慎独印的时候,他又是第一个阻止他的,这说明他并不想‘海天一色’现世,那么……”

 

“就说明他知道什么是真的‘海天一色’,而且很有可能他也是保护这个秘密的一员。”谢允摇刷的一下打开了折扇,接上了言冰云的话。

 

言冰云点点头。

 

 

 

“只是有一点我想不通。”言冰云看着对岸那个挑衅木小桥的人,“这木小桥作为四大魔头之一,应该是人人闻风丧胆才对,对何这人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处处挑衅,大有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架势。”

 

谢允也面色沉重,他看着对岸那人,穿着打扮都有些熟悉,当下心里便有了猜测,却没有说出来,只道,“只怕这人的目的并不是针对木小桥,而是要给这英雄大会捣乱。他不害怕,大概是因为……有恃无恐。”

 

这木小桥虽不是‘活人死人山’之首,但却是四人中武功最高的一个,别说区区那一个人,就是对岸所有人加起来也未必能打的过他。而现在这人如此这般的有恃无恐,那他背后的势力究竟是什么,又有多可怕?

 

言冰云顺着谢允的话往下想,神经不由得警醒起来。

 

然而意外就是在这时发生。

 

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名门义士’受不了木小桥这般‘为难’霍连涛,猛的亮出兵器,那兵器是一把十连发的弓弩,吼着,“这武林中便真没有王法道义了吗?去他妈的北狗,去你妈的木小桥!”箭矢便突突突的冲木小桥射去。

 

木小桥神色一便,也顾不得再跟霍连涛叨叨,冷笑,“狗东西,敢把我跟北朝杂种相提并论,看你是不想活了!”

 

说完也不管会不会伤及无辜,手背一翻,又是一道震人心脉的琴音直冲那人面门而去。这可真是缺了大德了,水面被他内力震的激荡不堪不说,湖两岸的各路英雄好汉被他这敌我不分的一招打得东倒西歪,缓过来之后通通拔出兵器,活人死人山虽热厉害,但是这群人也不是吃素的。

 

然而真正开打之后才发现,这些说要一起讨伐木小桥的人里面又分为了好几拨,有跟‘活人死人山’有仇就只是要杀了木小桥的,有觊觎慎独印想趁乱抢夺的,有不知道什么背景故意搅浑水的,还有那先前门派有龃龉借此机会互相铲除的。一时之间湖面上,两岸边各路英雄飞上飞下,打得好不热闹。

 

谁也没有注意到,木小桥是什么时候摆脱纠缠,从霍连涛手里夺下慎独印的,只见他脚尖轻点,转而立于湖边的一刻歪脖子树上,说,“既然各路英雄都想得到‘海天一色’,又都想讨伐我‘活人死人山’,我便偏偏不让各位如意,今日就将这慎独印毁了去。”

 

他声音一会儿男人一会儿女人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但是一听他要毁了慎独印,都像疯了一样朝他冲过去,霍连涛瞳孔皱缩,作为一方霸主,叫人在他地盘上如此踩着脸又岂能咽的下这口气,他大喝一声,一腿横扫而出。

 

这是明动天下的霍家腿法,一脚便能将合抱粗的树踢折。

 

木小桥陡然失去立足之处,身形堪堪稳住,又有别人直冲他面门而来,一来一回之间,那慎独饮被抛向空中。

 

就是这时,谢允只觉得眼前一花,言冰云像支羽箭一般冲出去,在空中翻腾两下,将慎独印揽入怀中。

 

“走!”

 

他落地立刻拉着谢允离开。

 

然而有人比他更关注言冰云的动向,两人前行不过两仨步,就被一人拦下,“这位兄台,人可以走,东西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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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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